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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沈旭 光合行动青少年教育与发展研究院联合创始人
我从2011年开始干预校园欺凌,认识了许多饱受校园欺凌伤害的青少年,看着他们从痛苦中一步步走出来,特别不容易。还有很多小伙伴至今还在那个漩涡里努力冒出头,不让自己沉下去,这些努力很少被看见,但我知道他们一直没有放弃,需要被鼓励。我还跟很多所谓的“欺凌者”成为朋友,因为他们也需要被理解,看到那些残忍行为背后的诉求,否则欺凌可能一直会延续。
首先,我想说说如果你被别人欺凌了,可能会有怎样的心情。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,不明白事情是怎样发生的、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;你可能会感到羞耻,认为自己很无能;你可能感到很生气、恐惧,还可能会孤独、绝望……我想告诉你,这样的心情都是正常的。你被欺凌未必真的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奇怪的特质,换个环境,你或许发现自己还是挺受欢迎的。很多人跟你一样在经历这些,有各种情绪不代表你不强大、没希望,只能说明你正处于压力中,需要被支持。
接下来说说,是什么引发了欺凌呢?篇幅有限,我谈最主要的三点。第一,这个社会有非常多单一论成败、美丑、健康与否的标准,我们像困兽一般陷于其中。不符合这些单一标准,就会被认为奇怪,因此被歧视、被排挤。有些“强者”会以这些标准控制、命令他人,让别人感到害怕,但其实他们内心是空虚无力的。第二,有人有很多情绪、压力无处宣泄,正好在某个时刻,你成了他们宣泄压力的出口,而他们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,就会找出很勉强的理由。第三,我们需要学习与人健康互动。与人相处,肯定会有观点不一致时,我们需要学习表达自己的想法、感受,也要学习倾听、尊重他人。尊重不代表要认同对方,所以要学习冲突管理。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,或许会遭遇朋友的离开、背叛,这与你是否优秀、值不值得被爱、能不能去爱没有直接的关系,但是我们容易将其与自己的价值相联系。这也是需要学习的能力,客观评价自己,学习拒绝他人和接受被拒绝。很抱歉,这些没有被足够重视起来,导致你们处于困境中,还被责怪没有能力或者不够懂事。
那么面对欺凌,我们需要怎样的内在力量呢?
其一,如果你发现所处的环境存在很多单一的评价标准,你需要在内心坚定地告诉自己:“这些只是一种标准,即使我达不到,也不代表我不好。我是鲜活的,活着就能活出我的价值。”
其二,不要和别人比,给自己设定目标,拆分成很小的目标,看到自己的努力和小目标的达成,鼓励欣赏自己。
其三,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不会靠命令、控制他人而证明自己,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刻意凸显优越感,而是可以看到别人的不容易,愿意去帮助对方;可以低调一些,而让对方有机会展示,让自己和他人都有机会发挥能力。
其四,无论是被欺凌者、欺凌者还是旁观者,每一个人都需要承担责任,不要与此撇清关系。只有每个人愿意担起责任,从自身做起,环境才会更好,欺凌才会减少。
其五,当你被欺凌时,一定要不断寻求帮助。即使起初老师、家长、同学都不信任你,或者没有提供有效的帮助,都不要放弃。要相信这就是历练的过程,变换你的方式,练习着把事情说清楚,你一定可以得到帮助。而在这个过程中,你也在变得更强大。
最后,我想说,尽可能与身边的人一起学习、成长,你们可以一起面对欺凌。据研究显示,因为85%旁观者的存在,才导致校园欺凌持续恶化。或许你和你的伙伴可以让85%变成84%,因为这1%的正义之光,世界上就有很多人不再被欺凌,这个世界就越来越有希望。